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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苏醒后的伤痛(1/2)

雾,好大的雾啊!

听人说,松潘草地就是这样:连绵的细雨,使草地整年湿漉漉的,水汽不得蒸发,就形成了雾。这灰色的雾,非常浓密,却是透明的,可以透过它们看到远处的树木。天又下起了细雨,虽然小,却淋得人湿淋淋的。人们说,当年过军的时候,就是这种情形:他们淋雨跋涉着,还要提防陷身埋足的稀泥。可我这是怎么啦?心里想着,身子就陷进了泥坑。

哦,好憋闷啊,这泥怎么这么多呢?呀,漫到脖子上了。快,抓住草,抓住草就能爬出去了。但是草在哪儿呢?怎么没草呢?只要有一根草也行啊!人们溺水时,想抓住救命草的情形大概和我一样吧?怎又胡思乱想了,找草要紧。

哦,憋死我了,这泥怎么越来越多了?这雨咋还不停呢?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?我还是要向出爬,爬,爬!不然,我就要死了……

张兰慢慢地睁开眼睛,眼前一片刺目的洁白跳跃着,跳跃着。她头一阵眩晕,又闭上了眼睛,心里奇怪:难道雾还没散?

她有些疑惑,同时隐隐听到一个人说:“她醒过来了,可以放心了。你去休息一会儿吧,我来照看她。”

另一个人说:“让我和她说句话吧。”

前面一个坚决地答道:“不行。我是医生,你得听我的话。她很虚弱,不能激动。你答应我的,她一醒过来你就走。去休息吧,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。”接着听见推劝的声音,一会儿门响了一下,就没动静了。

张兰很奇怪:这是什么地方?医生?他来干什么?我刚才不是在泥坑里挣扎么,是医生拉出来的?她慢慢地睁开眼睛,眼珠转动着,发现自己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。她很疑惑,眼睛继续向四周看着。

一个人俯下身微笑着问道:“你醒了?想喝水吗?”

“医生?你是医生?”张兰费力地问。其实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嘴唇动了动。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
那人却似乎听懂了,点点头说:“是的,我是医生。”

张兰没力气说话,只盯着他看:这人有二十多岁,个子很高,脸面清秀。她觉得有些面熟,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他微笑地看着她,神情很和蔼。他的下巴有点尖,微微向上翘起,白大褂的领口内露出里面草绿色的军装,鲜红的领章在军装的衬映下非常夺目。

这么说,我是在陆军医院里了?怎么会呢?张兰惊讶。

蓦地,脑海中闪电般地现出一幅可怕的景象,她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,才感到左臂有些痛,一看,自己在挂吊针。顿时,全身像散了架似地都痛了起来。她一切都明白了!

她紧紧地闭上眼睛,泪水滚滚而下:还住什么院呢?还抢救什么呢?救活了有什么用?一个女人遭受了这一切,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

不,我不活了。她猛地睁开眼睛,颤抖着手去拔插在左臂上的针头。一阵剧痛从右肩传来,她呻吟一声无力地倒下去。她默默地积蓄着力量,准备做再一次的努力。她这个幼稚的动作看起来很可笑。可是此时的张兰,又能做什么呢?

“张兰同志,你还很虚弱,不要动。”那个军医轻轻地扶她躺平,仔细地检查着她右肩上的伤口。

张兰默默地躺着,没做声。刚才的一阵折腾,使她又晕过去了。

两天后的早晨,张兰再次醒过来,仍旧躺在病床上,虽然虚弱,但已经能连续说话了。她神智清醒后牵挂的第一件事,就是清明的安危。

这两天,除了几个护士外,守在她旁边的一直是这个高个儿的军医。现在,军医还以为她没醒,正坐在床边凳子上看书。她随便扫了一眼,书名是《杂病荟萃》。张兰默默地等了一会儿,他还在专心地看书,她忍不住了,轻轻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
军医抬起头来,看她醒来,放下书微笑着问:“你醒了?吃点什么吗?”

张兰摇摇头,急切地盯着他的脸问道:“医生,我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

军医笑着说:“当然可以,你问吧。”

张兰痛苦地把头埋在枕头里,半晌,眼睛里满含着热泪,问:“我的学生——何清明怎么样了?”

医生愣了一下,但他迅速镇静下来,安详地说:“他和你一样,情况大有好转,你躺好呀。”

张兰依旧抬起头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军医。她左臂、右肩和头上都包着纱布,剧烈的疼痛使她感到伤口跳得一下一下的。她看到这个军医的眼睛闪着真诚的光,可是在这双眼睛深处,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。她心里一痛,眼泪汩汩而下。

她挣扎着坐起来说:“我去看看他。”就要下床。

这次军医不笑了,他双手有力地按住张兰,严肃地说:“张兰同志,你身体还很虚弱,不能过多地活动。何清明同学情况很好,你不必担忧。”

可是张兰在他手中挣扎着,已经哭得哽咽难言:“你骗我,你骗我,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一切。我要去看他,哪怕死了也要去看他。”

军医厉声说:“你是我的病人,就得听我的话,怎么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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