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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六 遍寻稳婆而不得(1/2)

“东大街、小颜巷儿,梯家胡同、大夫铃儿~~!”丁铃丁铃的铃铛声由远及近,一阵悠扬的吟唱声传来:“一位——招手停~!”

这由远及近的歌声,唱的不是乡间小调,而是相州的街名儿。四条街道分处相州四城中间,这辆驴车每个时辰按着固定的线绕一圈儿,若有不愿走的行人,便招手上车,不论远近一律钱,很是便宜。

“小离道长,是憨,快拦住憨!”程西指着驴车喊道。

“我去拦!西娘你别激动,当心吸了冷风!”冬天穿得厚实,小离道长又在今年秋天长了不少秋膘,此刻像个小圆球一样,朝驴车滚了过去。

驴车的车夫憨皮肤黝黑、身材高大、浓眉大眼,除却一双大耳朵招风,却还算长相周正。憨姓乔,在相州城却也是个著名人物。他家就在程家档所在的东大街,爹娘把自己家直接改成了个饺铺。憨有些先天不足,今年已经年近十五,智力和行为却如同幼童,待在饺铺总是生事儿,父母给他置办了一辆驴车,他便每日赶着驴车在街上拉客。

翻来覆去的教导了年,憨才会驾慢悠悠的驴车、和唱这一句拉客的歌。他驾车是有人招手就停、看见客人扔钱、听见褡裢里的铜板响声再往前走,而搭车人究竟是往里扔了铜板还是放石儿,全靠自觉。

因为驴车行驶的线是乔家夫妻精心选择的,憨驾着老驴车慢悠悠走完一圈、正好一个时辰。这样一来,每日正点儿的时候,憨的驴车便会从乔家饺铺门前经过,忙和营生的乔叔乔婶听见大黑驴脖前的铃铛响,也不用看,就知道儿平安无事。时间久了,住在这四条街上的人,也习惯了憨每日固定时间的吆喝和驴脖儿上的铃声,小儿都把这句话当童谣唱。有时候憨生病没有经过,还有街坊热心的去乔家饺铺打听,担心憨迷了。

因为憨驾车的线、时间都相对固定,偶尔有淘小守在旁假意要搭车、待车一停,就从褡裢里面偷了钱迅速跑走去买糖,每每遇到这种情况,憨气恼,却不敢离开车去追。只不过那些男孩往往愿意把买来的糖分给他一半儿,有了好吃的零嘴儿也心虚地拿给憨尝一尝,每到这时,憨也会咧嘴笑得无比开心。

这每日二十个铜板、不过是抵了驴车的损耗和草料,但这是乔家夫妻一片爱之心。每日这么一走,街坊四邻全都熟悉了自家儿、若是日后遇见难事,谁能忍心不去帮扶一把?小们也某种意义上成了他的朋友,儿每日在外跑得开心,无人欺负,这样便很够了。

安离一边冲着驴车大喊、一边摇手拦车,把那双胖乎乎的小手摇得西城墙上都能看见。能搭上车就快了许多,程西大喜,边爬车边说道:“憨,我们要去大夫铃儿!”

憨被小离道长拦下后一脸迷茫,他那拉车的驴都比他多透着分机灵劲儿,程西把铜板叮铃铃扔进大黑驴脖前面套的褡裢里,憨听见响声儿,才咧嘴一笑,依着惯常的赶车前进。

驴车总比脚程要快许多,小离道长试图劝服憨绕过梯家胡同抄近去大夫铃儿,憨丝毫不理会,他日日走的是爹娘教的线,压根儿不听别人说啥,直把小离气得跳脚。

“安离,你会赶驴车吗?”程西心里也急,小声问道。

“唉,那有什么难的,不就是‘驾’、‘吁’和扯绳吗?在山上进城的时候常坐驴车。”安离拍拍胸口,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。

“那好,一会儿准备好抓绳。”程西也没办法只好相信安离,还好憨这驴是个脾性好的——这也是憨他爹娘专门给挑的。她从口袋里掏出过年时留下的小块儿芝麻糖,扯了扯憨说道:“憨哥,给你吃糖!”

手一歪、暗地里一使劲儿,糖却掉到了远处地上。憨瘪嘴,瞪大眼睛气愤地瞪着程西,挠了挠头,终于是停了驴车下去拿糖。

憨前脚一走,小离道长一声“驾!”连连抽了大黑驴好几鞭!大黑驴吃痛,飞速往前走!

喜滋滋地捡起糖的憨一扭头,驴车已经跑出去好远,急的他赶忙追赶。本来憨是会说话的,可是一着急只能边跑边“啊、啊”叫。

“大婶儿大叔!麻烦你们把东大街的憨送回家,这驴车颜巷程家借用一下!”程西冲着门口贴春联的街坊喊道。

“做孽哦!你们两个淘孩!你偷人家憨的车干嘛!”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大爷气势汹汹吼道:“看我不告诉你爹娘,揍死你俩小兔崽!”

说罢,脱下一只鞋直直朝驴车方向扔去。

程西偏头躲过老大爷扔来的“暗器”,布鞋落到车上,她摇了摇鞋高喊:“对不住了!家里娘生孩呢!赶明儿来还您鞋!”

憨不懂什么是“生孩”,只知道自己的驴被人抢走了,气得直蹦;大爷一只脚站着。看着驴车越跑越远,又气又好笑,不放心又喊了句:“别驾那么快!到前头寻个会驾车的!”

俩小孩赶着个毛驴一歪歪扭扭往卫家走,那厢寻稳婆的程直已经是急的满头是汗,这大年十的,葛婆却偏偏不在家,说是被邢推官给叫走了。好在城里的稳婆不少,葛婆不在,程直就依着她家小的指引去找王婆、谁知道拍了门,王婆也去接生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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