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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人相逢却跳墙(2/2)

琉璃所口述的那个村庄习俗、她所唱的曲歌谣、包括他们族人信奉的“苏塔合”,即使在南疆之地也是闻所未闻的,更别寻到类似踪迹了。

陶潜《桃花源记》中的渔人曾经误入桃花源,却在离开后再也找不到回桃花源的路。而他,亦再不曾听闻过那个村庄和少女的音讯。这段际遇成了萦绕在他心头多年的一段飘渺的牵挂,甚至不敢再确定真假。

直至今日。

漫长的叙述不知用去了多久的时间,花阡陌一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,不多一分不少一分,垂下的目光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绪,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
听完故事,她伸手拿起了桌上雕花的金质酒壶,玉手微倾,暗红的酒水缓缓注入金樽中。她眼睛专注于手中的酒杯,唇角弯着,语气轻柔飘忽,似不经意般问:“……那么,风公子是,我和你那位故人很像咯?”

坐在桌子另一头的风易凌不语。

其实并不像,一点都不像。无论是气质神态还是语气声音,都是完全不同的人。甚至连眼前人的容貌,也和当年记忆力惊鸿一瞥的少女相去甚远。可是不知为何,他就是觉得眼前这个笑容深不可测的女人,就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女。可是她却摆出了一副陌生人的姿态,反而让他感觉欲盖弥彰。

花阡陌但笑不语,将一杯酒注满。她将酒杯递到他面前,那漂亮的指甲上还染着嫣红的丹蔻。风易凌有一瞬的走神,眼前的女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精心修饰,整个人完美得就像一副毫无瑕疵的画,而玲珑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白纸,他究竟是为何会觉得这两个女子是同一个人呢?

一瞬间的迷惑,风易凌下意识的结果她递过来的酒杯,仰脖饮了一口。

“花姑娘的意思是,你并不是琉璃?”

花阡陌掩唇吃吃笑了起来:“风公子真是笑了,阡陌自幼便是南京生长,被风月无边阁当做花魁来大力培养。莫南疆,阡陌连南城都没去过。公子只怕是认错人了呢!”

风易凌端着酒杯沉吟不语,表情淡定,许久后慢慢道:“可我方才讲故事时,话中曾涉及到许多南疆才有的俗语方言,花姑娘听时却全然没有疑问之色呢。”若真是在南京城长大,那如何会知晓南疆的方言俗语?

面对他探究的目光,花阡陌笑靥如花,若无其事答道:“风公子,你或许不知道我们这些青楼女子的难处,不过,客人话时不要插嘴乱提问,是我们这些人的基本职业操守呢。”

风易凌不话了。

他信了么?

白衣的俊朗青年握着金樽坐在对面,漆黑的眸子微垂着,似若有所思。他并不话,面上是一派不为所动的从容淡定,那样好看。他这个样子,和当年记忆里那个虽然盲了眼,却依然沉默冷淡的少年一般无二。可即便他是那样淡漠寡言,可那时的她却依然那样喜欢他,掏心掏肺,费尽心思想让他开心些。

他总是这样,无论你做什么他都这样一副淡淡的样子,让人感觉他从未将你放在眼里,你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。让人不由的满怀恶意的想——究竟做出怎么样的事,才能将那份平静从容打破?

花阡陌突然有些恼了。

真让人火大——这样年轻有为又前途无量的大侠,去做什么不好,却偏偏闲的无聊来追究这些陈年旧事。她很忙,真心很忙,实在没空应付这种人。

风月无边阁的人们寻欢作乐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,面前的男人久久不话,让人觉得这个本来就不在清静之地的房间显出几分静寂。

花阡陌心头本来无比气恼,听见窗外传来的打更声,心生一计,反而绽开了一个更加温暖灿烂的笑容。她缓缓向他靠了过去,一只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,在他耳畔吹气低语:“比起这个……风公子,已过子时了呢。你确定还要在这里留下来,那,不如我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?”

风易凌一派不为所动的淡定终于破功,本来严肃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茫然错愕,猛地抬头看着突然就近在咫尺的花阡陌明艳的脸,似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

花阡陌暧昧的笑着,越靠越近,嫣红的朱唇莹润而饱满,看上去无比诱人。大红的披帛滑下了些,露出圆润诱人的香肩和雪壑,勾人心醉。

这里好像是个青楼,不妥;这里是花魁的卧房,更不妥;而现在已经到了半夜他还留在这里,好像就更更更不妥了。

之前被他忽略的那些事实突然就如同几座大山般摆在了面前。如同被蜜蜂蛰了一般,风易凌猛地跳了起来,在花阡陌调笑的目光下匆匆丢下一句告辞就从窗户落荒而逃。

被甩开的花阡陌依然悠悠笑着,目送他仓惶逃窜的背影消失在窗外,满意的回到自己座位上,给自己斟了一杯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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